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強忍的淚滴終於潰堤。
分不清是雨是淚,一道滑過她略顯蒼白的面頰。
貝齒緊咬著的下唇滲出了淡淡地血絲。
──原來,她並不是真的那麼冷酷無情的人…
他走了過去,默默地將胸懷借給了她。
崩塌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,抽泣的微弱聲音在胸間的起伏間載浮載沉。
他只是無語地輕摟著她,任由她宣洩著不曾傾吐的脆弱。
──她,不過只是個十五歲的女孩啊……
聆聽著雨滴打落在傘頁的聲響,靜靜地等待情感的海浪退潮。
自始至終、他一直都在………
《序幕 櫻塚》
明治十二年 奈良
子時三刻
窗子雖然已刻意用黑色的紗布蓋住,好掩蓋深夜中不自然的光亮,然而從紗帳微弱地透出的影子,依然隱約可以分辨出模樣。一、二、三……七個人,與情報一致。
「哼!明治政府算哪根蔥!還不是由鮮血堆砌成的!」
屋子裡一名男人忿忿不平的搥地怒吼,地板被狠狠地震了一下,連燭火都跟著不住搖晃。
「噓!加賀兄、你可千萬小聲點吶!現在還是蟄伏的時期、可不能被別人聽到!」
另一名男子雖然一樣地氣憤難平,卻仍是壓低了嗓子,謹慎地提醒他的好弟兄。
「我知道!這兩個月來已經是第三次了、對吧?」
男子不耐的揮手,聲量卻小了許多。
「又是斬人嗎…聽說是足以和幕末的『那個人』相比美的高強劍客吶!」
「管他是不是!…真是可恨!總有一天要讓他們好看的!」
燃燒的蠟焰映照在男人們的眼瞳中、炙烈地表彰著他們胸中那一股熊熊的火光。與會同志紛紛相繼呼應,一時之間、可謂氣氛熱烈。
「…很遺憾、那一日是不會降臨了。」
像是從窗縫滑進的春寒,一道平板無起伏的嗓音,硬生生地把適才的熱切瞬間澆熄。
「誰?!」
眾人吃驚朝向聲音傳出的方向一看,一道人影同樣映照在窗上紗帳,不同於他們圍繞著燥熱的燭光,來者背負著微亮的銀鼠色月光,跟再次傳來的聲音一樣浮動著一室冰涼。
「加賀 小三太,今日將是你的終日。」
眾人拔刀欲應戰,還不及反應就見數道銀光閃爍,紗帳飛散、數盞蠟蕊已斷。
月華傾洩般地倒入昏暗的房間,黯然之中,僅能勉強看出一頭紅蓮的髮。
「紅髮…莫非是?!」
話起刀落,月白的刀鋒上映著鮮麗的血色,四濺的血宛若跳躍的火花。
「緋村…拔刀齋……」
******
「解決了嗎?」
一個留著小鬍子,西裝筆挺的男子早有所備地走入,聲音可稱得上是深富磁性。
「……」
被搭話的人不語,低垂眼眸凝視了四散的屍首半晌,取出懷紙拭落白刃上殘餘的血漬。
刀身入鞘時沒有發出什麼聲響,只是引得繫在栗形上紫紺色的流蘇晃動。
她全然無視對方的目光,直直地邁了出去。
「等一下,」
男人叫住了她,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厚一薄、一白一黑的兩個信封。
「這個、是妳應得的。」
她將它揣入懷中。
「這個、是妳該做的。」
她,將它捏在掌中……
走出旅店之前,忽然那個身穿黑色留袖和服的美人老闆娘衝了出來。
她原該是優雅的動作,現在是不顧一切的瘋狂。
「殺人者!!你會有報應的!!你……」
她的聲音消失了。
是被打昏了?亦或是…?
抿起有些蒼白的唇,抬腳躍進樹林中奔馳離去。
迎面東風尚嫌料峭,挾帶著粉瓣一陣陣拍上她的面頰再一朵朵滑落。
在綻放時就註定凋零的淒美,深夜中更顯妖魅。
『櫻花的花瓣原本應該是像雪一般的雪白色。
可是它們吸取了埋葬在櫻樹下屍體的血,
那些污穢、怨念化作了淡紅色的花瓣…
又因承擔不了世間的情仇糾葛,轉眼間就散落了一地……』
無畏於殺人者並非殺人而無謂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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